禾木记事 02
到家的时候沈川正好提着两大袋购物袋在门口开门。
林嘉嘉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帮沈川提袋子。
沈川是林朔的同事。
两个人同住一个寝室，说白了就是一个套间。本来一人一房相安无事相谈甚欢好不快活，结果林嘉嘉这个麻烦从天而降。
对老师这个职业来说，孩子的事比天大。两个人后来合计着给她腾了一个单人房，两个老男人好说歹说去学校后勤搞了张上下铺去了隔壁屋，就这么住下了。
一开始老林睡上铺，不知为何每夜都噩梦连连，睡眠质量极差。早晨起来总是顶着个熊猫眼，睡眼朦胧地拿错牙刷拿错牙膏拿错漱口杯。小林每次都笑他笑得前仰后合。后来沈川就和他调了个个，往后一切正常。
小林在沈川面前比在老林面前要乖巧，并乖巧的多。
可不是吗。
老林想，我要是小孩子也会更喜欢那个对我更温柔的，会给我买零食和糕点的大人。
好像感应到了老林的想法，林嘉嘉在八米开外转头看着老林笑。
这孩子在嘲笑我。
林朔慢悠悠地晃过去，弯下腰狠狠去掐小林的腰。小林就往沈川后面躲，两只手臂抱着沈老师的腰不放手，偷偷地朝林朔摆了个鬼脸。
林家和沈家的伙食一向是由沈川全权负责。
老林不太挑食，沈川一向随和。
而小林是个彻彻底底的肉食主义者，无肉不欢，且家庭地位极高。
家庭地位决定下层建设，沈川做菜一向随着小林的口味来。大鱼大肉，好不快活。
吃完饭小林一边开心地抽出纸巾擦嘴巴，一边冲着沈川叨叨去学校的事。
其实一直停留在沈川印象里的林嘉嘉平时话不算多，今天是难得活泼有点烟火气的时候。
林嘉嘉是懒散，闲适，还略有些冷淡的女孩。
沈川对她平日里最深的印象是小林整个人陷在小型沙发里耷拉着脑袋啪啪按遥控器的样子。看不出开心，也看不出烦躁，就是从1按到48再按回来，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更奇怪的是，老林居然也很少管她。
后来沈川问过他这件事，林朔解释说小林小时候家里父母关系不好，所以不太爱理人。
沈川从此便上了心。
“其实我觉得你和林老师相处的挺好的。”
刚刚还在张牙舞爪吐槽老林的小林突然愣住，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的表情去看沈川。
沈川不说话，只是笑。
林嘉嘉鼓起腮帮哼哼：昂——可能，也许，那可说不定。
沈川看着小林，抬起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
他想，孩子到底还是孩子，对她好一点，该焐热的早晚就化开了。
林嘉嘉去布置宿舍的时候只有林朔陪着她。
沈川本来也想去，可惜学校语文教务组临时有个会要开，走不开。
老林为此操碎了心。又是怕小林单亲家庭刚去学校容易受歧视想找个女同事陪着，又是担心她生活用品缺这缺那对着清单呼呼呼地划杠。
林嘉嘉坐在地上歪头看着收拾行李箱的林朔。
沈川从后面弯腰双手按住小林的肩膀。
林嘉嘉抬头去看沈川，有点担心：老林是不是太热心了一点。
沈川笑道：毕竟第一次嘛。
小林不满：我也是第一次住校！
沈川笑的更开心了：那说明你比他更厉害啊。
林嘉嘉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且用力地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林家父女两抵达宿舍的时候，四人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林嘉嘉在宿舍的床上爬上爬下，在上铺张着双臂撅着嘴向老林要垫被。
林朔说：你一个小女孩搞这个不怕吗？这种事情我来就好啦。
林嘉嘉瞅了他一眼，不满地拍床板，拍的床一抖一抖的，吓得林朔赶紧把被子从包里掏出来给她递过去。
林嘉嘉在自己铺被子的时候，林朔就蹲在地上往上盯。
林朔心里莫名地有点烦躁，但是学校里不能抽烟。
走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林朔反射性地看向宿舍门口，那里站着三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在掏钥匙准备开对面的门。
程雪瑶拎着水瓶和室友说话，背对林朔的视线，马尾辫扎得很高。
林嘉嘉想要个枕头，趴着叫老林，叫了两声没有人应，转过身来低头找人。
林朔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
他看着小林犹豫了一下，最后到底是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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